"范阳郡有旧督亢渠"现在,我们该说到督亢这个地方了,不过先得搞清楚,这个词儿究竟是一个点,还是一个面?关于督亢这个地方,实在是史不绝书,但在这个基本问题上竟然没说清楚。 南北朝的《史记集解》说"方城县有督亢亭"唐司马贞《史记索隐》重复一遍又指出,其在"广阳国蓟县"。唐张守节著《史记正义》又提出"督亢坡在幽州范阳县东南十里,今固安县南有督亢陌"。《辽史.地理志》说"自雄州白沟驿渡河,四十里至新城县,古督亢亭之地"。这里的"督亢亭"、"督亢陌"、"督亢坡"都是在地理上说的一个点,不过详略有别。但是《隋书.食货志》说及"开幽州督亢旧陂"时,则是说的一条线的水利工程了。唐杜佑修《通典.食货典》说得更具体"范阳郡有旧督亢渠,径五十里。渔阳燕郡有故戾陵诸堰,广袤三十里。皆废毁多时,莫能修复,水旱不调,人多饥馁。延俊(时幽州刺史)自度水形营造,未几而就,溉田万余倾,为利十倍。"这里说到的"径五十里"的督亢渠只可能是一个面,以干渠灌溉横径两里计算,径五十里也该是一百平方里的一大片地区了。 关于督亢究竟是多大一个地方的问题不是没有意义的,造成这个问题的直接原因是正本《史记》中对督亢地名的注释,所以直到今天在一些相关市县的网站上还可以看到以督亢亭、督亢春阴、督亢坡在本地而自许的相互矛盾的报道。其实督亢的地名肯定首先是一个地域,然后再说在那么大片地方里,有几处附属建筑,都沾上这个有品牌的地名,按古今中国人的心理,都不足怪。只是捋清楚这个事,至少在以后别再争出诸葛亮老家南阳在哪儿的"学术"问题。 关于督亢是一个区域而非一个点目标的学术要论,是谭其骧先生主编的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第一册中战国时期燕国的地图,其中"督亢"区域是在广阳郡方城和涿州之间一块横径大约35公里的地域(见图)。另有1999年新版《辞海》注"督亢"为"今河北涿州市东、跨涿州、高碑店、固安等市县。中有陂泽,周五十里,支渠四通,富灌溉之利。战国时为燕国著名富饶地带。"这一文字表述与谭著相同。再有钱穆先生著《史记地名考》载:" 索隐 徐广元:涿有督亢亭,地理志属广阳,然督亢之田在燕东,甚良沃。案:《水经注》:都亢泽(燕?)方城县,汉方城县今河北固安县西南有方城村,或其故址。又《水经注》督亢地在涿郡故安县南,幽州南界。汉故安县今易县东南,《寰宇记》督亢陂跨连涿州新城之界。《唐书·地理志》,太平元年以故督亢地置新城县。"钱先生认为"据是则今涿县、定兴、新城、固安之间当属古督亢地。"我们当然还可以《辞海》的"周五十里"证《通典》的"径五十里",并推论老赢所瞩目的地图当然是燕国的一块土地,而不该是一个小亭子的坐落及其公园平面图。要是那样,老荆背着几颗人头的代价送一张旅游点分布图,岂不是太弱智了? 督亢渠是水利系统,这里的"膏腴"与富庶,渣枯裤绝对与这些水利设施有关。 督亢所处的地域在永定河流域的扇形冲击带,这里属北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,利于植物和植被生长。几十万年到几万年前,这里就有原始人类劳动生息,"北京猿人"、"山顶洞人"和前几天又挖出来的"东胡林人"都活动在这个区域。在距今八千年至五千年的新石器时代后期,这一带象今天的神农架一样山林茂密,水草丰盛,气候适如简宜,使这里不但是古人类的栖息地而且也是中国炎黄祖先的发祥地之一。据《史记》根据先民的传说记载,黄帝与蚩尤"战于涿鹿之野",黄帝还与炎帝"战于阪泉之野",涿鹿和阪泉就在督亢以北不远的永定河支流附近,到今天,在我收藏的北京军用地图上还可以找到这两个地名。到商代,永定河边的房山琉璃河董家林已有城市存在,近代在此有重大的考古发现。这里离此后的督亢不过道里之遥。周代继商之后,开始向北方开疆拓土,分封诸侯到燕与蓟,燕城就在北京琉璃河附近,两千六百年前,燕灭蓟,并迁都蓟城,到了离今天北京城更近点的莲花池一带,并成了北京建都最早的历史记载,现在那通立在西直门外的"蓟门烟树"石碑还在叨扰着人们一边考证一边吵架呢。 燕国与燕都的发展开创了今天北京城的历史,以后的两千六百年间,城址位置变化不大败羡,只是后来每一次重新规划,都会把城市由西南向东北方向挪一挪。那只无形的把北京城向东北推的手就是永定河。永定河古称浑河,它发源于燕山山脉,自西北向东南流出山口后在今北京大兴、房山一带形成冲击平原。永定河河谷地带是华北平原北部通向北方的重要交通通道。由于这一带人类活动的增加,无论是军事征伐还是采伐建筑材料,首先被利用的就是交通通道附近的森林,于是永定河谷两岸水土流失日益严重,河流含沙量越来越大,所以它的老名"浑河"应该算实事求是而现名则表达了人们的一种期待。永定河流入平原后淤积加快,河水泛滥和河道改道也日趋频繁,由此使北京古城由房山、琉璃河一带一步步推向今天的坐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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